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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后抑郁,不是“矫情”

2021年08月28日 社会心理服务研究 产后抑郁,不是“矫情”已关闭评论 阅读 1,222 次浏览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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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李晓娟) 

关于生育,虽然近年来“生”的痛被降低,但人们愈发认识到“育”的难往往才刚刚开始。

2021年4月23日凌晨,河南省洛阳市某医院,一位值班护士因产后抑郁精神状态不佳,耽误了给一个前来急诊的高烧婴儿的治疗。这不是“产后抑郁”第一次进入公众视野。

据中国精神科医师协会统计,产后抑郁症在我国的发病率约为 7.3%~37.14%。出现情绪低落、悲观绝望、烦躁不安这些产后抑郁“症状”的产妇,比例高达50%~70%。

她们,是明明存在却未被重视的群体。图片新生命来了,你却病了

阳光透过叶片的间隙,细碎地洒在地上。静谧的午后,24岁的小春推开了何日辉主任诊室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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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辉是知名精神心理学专家、催眠治疗师,也是国内首家心身医生集团——晴日心身集团创始人,有丰富的多学科临床诊疗经验。

面对何日辉,小春冷静地说:“医生,我可能生病了。我曾多次想要去死,甚至,我想过要带着我的孩子一起离开,与这世界做个了断。”

在小春的自述中,何日辉了解到,小春自小出身优渥,似小公主般地长大。进入社会后,便遇到了现在的老公,两人迅速坠入爱河,火速成婚。

婚后小春与公婆同住,生活的琐碎和与公婆的代际隔阂逐渐磨灭了爱人身上的光环,她渐渐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老公并未承担起为人夫的责任,在这个家的每一天,他始终把自己当作孩子,依然躲在母亲的羽翼下生活。

时间渐久,小春与婆婆的摩擦增多,丈夫却一日日地劝她忍耐,斥责她的不孝。但这一切被突然到来的新生命改变了。

小春怀孕了,肚子里的宝宝成了全家的头等大事。婆婆暂时放下一切成见,尽量不与小春发生正面冲突,丈夫也在婆婆的耳提面命下经常伴她左右。小春满怀憧憬地盼着这个给她带来曙光的孩子。

但生产的过程比小春想得漫长,也比意料中更痛苦。

刚从鬼门关闯回来,费尽千辛万苦,舍了半条命生下的孩子又因不是男孩受到婆家嫌弃。小春日日以泪洗面,终日隐忍,却又总在每一个深夜爆发。渐渐地,丈夫从起初的劝她“忍一忍”,变成冲她大吼“是不是有病”。

小春第一次深切地发觉到自己“不对劲”是在产后三个月,她对老公说:“我可能生病了,需要看医生。”隔天便听到婆婆的讥讽:“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矫情,想当年我生育时,比现在条件艰苦那么多,也没见得什么心理疾病。”小春觉得什么都不必说了,抱起孩子起身返回屋中。

她再也没有提起过要“看医生”,这一耽搁,半年便过去了。当小春坐在何日辉面前时,她的产后抑郁症状已明显加重,甚至出现自杀倾向。图片关注生产后的巨大心理落差

何日辉给小春下的诊断为“产后抑郁障碍”。小春显然不是个例。

与小春相比,木子看起来是幸运的。她有明理的公婆、帅气体贴的丈夫,可也正因如此,她这个外人眼中的“人生赢家”,所有真实的痛苦都成了“凡尔赛”。图片

“有时候,我思虑良久,想要出口宣泄。可人们只看得到他们以为的东西,却对我的痛苦置之不理。生了孩子后,我突然便从一个职场精英成为浑身奶渍的‘喂奶机器’。我毫无疑问地爱我的孩子,可夜深人静时我却总会质疑,难道喂养一个孩子的前提必须是以母亲巨大的牺牲开始吗?我失去了我的事业、我的社交生活、我的身材,我甚至连最基本的睡眠都无法保障。我存在的意义,似乎只是喂奶,除此之外毫无个人价值。可到了白日,看着孩子酣睡的脸,我又陷入无尽的自责,觉得我的孩子实在是可怜,竟然摊上我这样的母亲。周而复始,每日我都在愤怒、自责,被撕裂、被鞭笞。”木子痛苦地回忆当时的感受。

何日辉告诉《中国青年》记者,产后女性体内的雌激素和孕激素水平急剧下降,从而影响垂体前叶、肾上腺、甲状腺与内分泌的变化,致使大脑的功能紊乱,对外界的适应能力下降。

身体不适加上因喂奶睡眠严重不足,产妇基本的生存需求都难以满足,更遑论外貌、社交、自我等精神需求。马斯洛需求理论指出,当人的基本生存需求无法满足时,安全感的极度缺失会导致情绪不稳定、易怒、失眠、焦虑等。此时,社会家庭身份的变化、哺乳喂奶、家庭关系等,这几大因素容易给产妇带来叠加性心理创伤,令其出现产后抑郁的临床症状。小春的求医诉求不但没有得到理解,反而换来责怪;木子鼓足勇气的倾诉,不但未得到宣泄,反而被认作是炫耀;孕期是全家的中心,产后却沦为“喂奶机器”,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换来了自我否定和质疑。 

何日辉说:“乍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大事,可往往引发灾难性后果的,便是叠加性心理创伤。”图片正视、直面,然后前进

1994 年,英国著名的《孕产妇死亡保密调查》发现,因精神因素造成的孕产妇自杀,是孕产妇死亡的最重要的原因。

有多少位妈妈不能幸免于无尽的自我怀疑和漫长的失眠、焦虑、暴躁、绝望,就有多少新手妈妈在竭力地求助。

何日辉认为,虽然近年令人心痛的社会事件频发使得这一疾病得到了更多的社会关注,但总体来说,产后抑郁及围产期心理障碍在国内甚至国际上,仍多有空白地带。图片

产后抑郁的成因往往是多因素的,除了客观上的身体因素外,时常伴随各式各样的心理、社会因素,所以不同病例的深层成因亦各不相同。这就导致无法用统一的、规范化的治疗方式来应对。为了更好地解决这一问题,何日辉倡导业内应大力发展多学科诊疗模式,以应对复杂多变的病情变化。

“现在的产后抑郁病人往往是前往妇产科或精神科就诊,但针对这一复杂多样的心理疾病,我认为,仅仅拥有某一学科的知识储备是远远不够的,医生亦无法判断自己所掌握的是否是最高效的知识体系,单心理学科就引申出450种理论流派,所以只有高效知识体系为主的多学科诊疗模式(MDT)才能真正高效、科学地把病人拉出泥潭。

“但产后抑郁虽然复杂多样,却是可战胜、可治愈、可利用的。产后抑郁一旦发生,需要产妇和家人充分正视、共同面对。产妇需要的是家人的关怀与支持,需要适度的关心与适度的空间。一旦分析出症结所在,对症下药,甚至会因祸得福,家庭环境得到很大改善。所以这不是一件可怕的事,而是需要被正视的事,我们应充满信心。”何日辉如此说道。

何日辉向小春的家人说明了病情,家人们选择陪着小春接受治疗,目前小春已重返职场。而木子早已调整好了心态,那些兵荒马乱都成了过往,虽然回忆起来心有余悸,但她如今已开始享受新生命带来的美好,对未来充满期待。

(文章来源:中国青年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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