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心理咨询师，此次王华是被检察官邀来为未成年犯罪嫌疑人做心理辅导的，初次见面，程春心怀戒备，沉默寡言。于是，王华邀他做沙盘游戏。伫立了15分钟后，程春取下第一件沙具——一辆小汽车，把它摆在离沙箱壁约10厘米远的地方，接着，又是一辆，第三辆、第四辆，接着交通警示牌、路灯、交警......    

     王华在沙盘里看到了孤独、渴望及防范。“绝大多数人眼里，父母即是家，家是温暖的，是精神家园的栖息地，可展现在他面前的，却充满了疏离感。17岁，一个充满激情、幻想和无限可能的年纪，而他体会更多的却是痛苦、矛盾和动荡。”

     看着眼前这个极度敏感、孤独的男孩，作为母亲，王华感到如手揪喉，呼吸有些不畅，“我很想揽他入怀，给他母亲的温暖。”

     此刻，王华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她17岁时，有没有这种锥心的孤独？最无助的时候，我在哪儿？”

     咨询行将结束，程春似乎已沉浸在自己创造的沙盘世界里，凝望着有所思，并试图再取沙具……

     在父亲的眼里，程春打小很乖很听话，很难与盗窃犯联系在一起，以至他难以接受现实，言语里流露出对儿子失教失察的深深自责。

     程春出生在乡下，断奶后妈妈便外出务工，幼儿园毕业那年，爸爸也去了妈妈打工的那个地方，一年后，妹妹出生。程春在乡下跟随爷爷奶奶生活，爸爸妈妈一年回一次老家，寒暑假他会去跟爸妈住一段时间，性格内向的他总喜欢粘着爸爸，但却很少开口叫爸爸。

      程春上学时，爸爸会将每学期的零花钱换成一张张10元的，放在儿子可触及的抽屉里，每天上学前，他会取出一张，从不乱花。他9岁那年，爷爷去世，年逾古稀的奶奶勉强撑到程春进入初中，由于身体不好，后被儿子接往身边，从此程春寄宿学校。

      经熟人介绍，初中毕业后，15岁的程春来到株洲城区当学徒，慢慢认识了一些问题少年，后来他与其中几个一起参与了盗窃犯罪。

      打工收入不多，还要照顾年幼女儿及老迈母亲，程爸爸并没太多的精力和钱来照顾远方的儿子，说着，这位中年男人哽咽而泣……
      在父子面前，王华问程春：“在你生日，或重要节日，最希望爸爸妈妈送你什么礼物？”他沉默不语，而一旁的爸爸已泪流满面，他称从没给儿子送过生日礼物，也没想过要送，只是每周电话询问儿子的学习生活情况。

      “在交流中，只有一次听到程爸爸提到妻子，即儿子断奶后便出外务工，让我印象很深。”王华称程爸爸表示，如果被允许，就一定会将儿子带在身边，再不让他一个人待在株洲。